【锤基】The Last Golden Snitch 最后的金色飞贼(HP AU)

-Harry Potter!AU,Thor/Loki


洛基赶在大雪之前回到了公寓。他本可以从壁炉回家,但那样粉末会弄脏他新买的大衣,他懒得再清理干净,哪怕只是挥一挥手。

他顺手点燃壁炉,靴子随便脱到一边去,就仰面躺倒在沙发上。他进门时又踢倒了堆在地毯上的一沓信件,不用拆开都知道是索尔寄来的,每封信里就那么短短几句话。索尔向来知道用什么方法来烦他,内容无非是问他最近过得如何,工作顺不顺利,圣诞节快到了要不要回家来看看之类的。真是有意思,他们什么时候还开始庆祝耶稣的生日了?洛基把信都丢进火里,索尔总是愚蠢地想让他回家住,就算不回家,至少让他接受霍格沃茨的聘书,这样他们能经常见面。

洛基本想推托没空,但聘书是由斯特兰奇亲自上门送来的。他们在洛基的公寓里进行了约半小时的会面,假惺惺的寒暄和冰冷的隔夜茶水后,斯特兰奇直接提出要请洛基在霍格沃茨授课。

“我只是事情太多了,魔法部那边总是有很多应酬要我去应付,其实如果我去授课,那效果必然比某些无业游民好多了,”遭到洛基的拒绝后,斯特兰奇拿出了一盒自己准备的蝴蝶酥,一边吃一边说,“我是真的没办法。”

“那真是辛苦你了。”洛基咬牙切齿道。

“学生们的未来怎么能栽在一个三流教授身上呢?”斯特兰奇喝了一口加热后的红茶,“当校长真的不容易。”

“你说得不错。”洛基挥手把斯特兰奇那侧的窗户打开了,冷风灌进来,还有雪花落在斯特兰奇的头上,“屋里有点闷,我通一下风,请不要介意。”

斯特兰奇拍拍肩膀上的雪花:“防御黑魔法对学生们来说很重要,这年头要找到一个只比我逊色的魔法师不容易。”

“你以为当了个魔法学校的校长就能和梅林比肩了?你不过是个半吊子魔法师,在我面前炫耀只会让你显得更加低级可笑。”洛基愤怒地说。

“这更加说明我天赋异禀——差不多得了,劳菲森先生,当个教授还把你难倒了?”斯特兰奇驳道,“这方面的确是个空缺,而且我能感觉到,有什么正在暗处准备卷土重来。”

洛基朝后靠上椅背,斯特兰奇终于肯好好说话了,但他所说的也的确是洛基察觉到的事实。

送走斯特兰奇之后,他就把聘书放在壁炉上,此时他躺在沙发上,又记起了这事。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,起身去把聘书拿了下来,看了好一会儿,才走去书桌旁取羽毛笔。

 

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最近又有新话题可聊了。他们原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由于临产而不再来授课,空缺由新聘请的教授填上。当新教授出现在周日的晚餐时,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吸了一口凉气,有些是惊喜,有些是惊吓。

魔法界大概很少有人没听说过洛基·劳菲森,或是他的曾用名洛基·奥丁森。作为霍格沃茨的传奇人物和知名校友之一,曾经做过傲罗的他来任教黑魔法防御课大概是再合适不过。洛基其人,大众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,他阴郁刻薄,向来独来独往,偏生有英俊的容貌和善于蛊惑人心的银舌头,有人称他为“有望与梅林一较高下”的天才魔法师,有人则盼望着他早日被送入阿兹卡班来换取魔法界的宁静。与他的资历同样出名的是他的身世,几年前他与奥丁森家族断绝关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,这是在继长子索尔·奥丁森不顾家人反对签约复仇者魁地奇球队后,发生在奥丁森家族的第二件大事。洛基原是劳菲森家族子嗣之一,劳菲森在他仍是婴儿时发生的那一场大战中站在了邪恶的一方,最终覆灭,不知情的洛基被奥丁森家族收养,直到他知晓真相,与奥丁森家族决裂并继承了劳菲森所剩不多的家产,目前住在伦敦一间他生母留下的公寓里。这些事情早被预言家日报写得天花乱坠,那段时间报纸的发行量也颇为可观,而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洛基此时就坐在教授席上,安安静静喝他的南瓜浓汤。

索尔赶回学校才得知这一消息。奥丁卧病在床,他回阿斯加德处理了一些家族事务,斯特兰奇的信还没寄到奥丁森庄园,索尔就已经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伦敦,他还有课要上,不想耽误学生的学习进度。洛基开始任教这事还是学生们告诉他的。

“索尔,”索尔允许学生们这么称呼他,一个拉文克劳的男孩凑到他身边问他,“你能和我说说劳菲森教授吗?”

索尔以为他听错了:“劳菲森教授?”

“我明天就要上黑魔法防御课了,劳菲森教授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相处……”男孩忐忑道,“我听说你们以前是兄弟。”

索尔心里明了,笑道:“别担心,他会是个好教授。还有记住一点,我们永远是兄弟。”

索尔还未曾见过洛基授课,他的记忆里只有洛基回答问题时侃侃而谈的模样,语速不紧不慢,像是在读一首诗,他乐于享受众人给予的或赞赏或不情不愿的掌声,斯莱特林的宝石因为他而熠熠生辉。成年后的洛基似乎更加精于此道,他见识过洛基银舌头的厉害,与神话中的邪神也许别无二致。他不确定洛基喜不喜欢孩子们,他从没被允许过进入洛基的公寓,所以他也不知道洛基有没有在偷偷养猫之类的小东西。不过孩子们可不像小动物,洛基向来不喜欢麻烦,但他也见过洛基对问他问题的低年级同学和颜悦色的模样,索尔猜测他对着年轻孩子们应该会收起些尖锐刻薄挖苦的话——洛基看起来很喜欢那些像他从前那样勤奋优秀的孩子。

这些都只是索尔的猜测,此刻的他正站在教室门外,教室大门紧闭着,霍格沃茨的隔音向来很好,他第五次和路过的学生或教授打招呼后,下课铃终于响了。洛基大概用了些比较强硬的手段来宣示他的威严,因为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学生们无一不是面如死灰,活像从炼狱里滚过一遭似的。索尔等所有的学生都离开了才走进教室,洛基正在收拾收上来的作业,他把羊皮纸全部叠在一起卷成一筒,准备就这么拿着走。

洛基穿了一身黑绿色的修身长袍,他以前就不太喜欢斗篷,非等到天气特别冷的时候,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披上索尔强迫他穿的斗篷。他的黑发离家时才到脖颈,如今已经长至肩头,略微带卷,索尔这才真切感受到,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。

“你是替斯特兰奇来监视我的吗?我知道这学校里好些人不愿意见到我,想方设法想把我再弄出去。”洛基转过身来,对教室那头的索尔说道。

索尔朝前走,穿越一整个教室到他面前:“你想多了,大家都很欢迎你……”

“总有人想把我踢走,”洛基轻快地说,“你猜怎么着,我就要待在这里,说不定年底还能捞个最佳教授什么的。”

“洛基,”索尔半是无奈半是好笑,而洛基终于看向他,“多年不见了。”

洛基笑了笑:“就五六年而已,索尔,你不必摆出这副以为我死了的样子。”

索尔知趣地没再说什么“我以为你死了,还为你哀悼”之类的话,早在他知道洛基的藏身之处时,他就写了几百封信过去,现在洛基壁炉里的灰大概也很厚了。

已经是午餐时分,洛基即使再不愿意和索尔待在一起,他们也不得不一块儿往餐厅走去。索尔记起学生们苦大仇深的脸,便对洛基说:“你一开始就对他们这么严厉是个好主意吗?”

“黑魔法可不是什么占星课,有一秒的犹豫,这群年轻人里说不定有几个就要长眠了,”洛基把玩着手里的羊皮卷筒,“况且他们也太不争气了,好歹是高年级学生,看看这些作业,全是废纸,就和你当年在休息室里熬夜赶的那些文章一样糟糕。”

“当年教授不也说我们很糟糕——”索尔说。

“那说的可是你,绝对不包括我,”洛基马上纠正他,“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,他们就不会知道,傲罗不是——”他说到一半突然闭上了嘴,变了脸色。他并不怀念当傲罗的那些日子,充满了背叛与孤独。

索尔察觉到了他的僵硬,拍拍他的肩膀,低声说:“不管怎么样,还能再见到你真好。”

洛基哼了一声,不着痕迹地离他远了一些,但脸色明显好了不少,索尔笑了笑,走快几步跟上他。

 

虽然都在一个学校里,但他们见面的机会其实也不多,偶尔一起吃饭,其他的时候,索尔在学校和阿斯加德之间奔波,而洛基做着自己的研究。在这个月晚些的时候,索尔又让渡鸦送了一封信到洛基的办公室,询问洛基想不想去霍格莫德过周末。

洛基收到信的时候正在批改学生的文章,身边还有一个上课不老实被他罚来整理资料的格兰芬多学生。渡鸦穿过紧闭的门,洛基抬头看见它,伸出了手让渡鸦落在他的手臂,渡鸦扇了扇翅膀,乌黑的羽毛间落下了些许金色粉尘,它化作了一张羊皮纸落在桌上。

“哇噢,这是北欧那边的魔法吗,我在书上见过,但是我们这儿北欧来的同学很少,我没见过谁家里用渡鸦寄吼叫信。这看起来比猫头鹰好多了,我的猫头鹰笨手笨脚的,老是迷路——”一旁的四年级男孩突然住了嘴,因为洛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

他皱起了脸,忐忑不安道:“抱歉,教授,请不要让我去禁闭室。”

“你对北欧魔法有兴趣?”洛基问他。

“我看过几本书,里边记载了一些阿斯加德、华纳海姆那几个地区的古代魔法,和我们这儿的魔法还是挺不一样的。这不意味着我就想去德姆斯特朗了,我听说那个学校气氛挺怪异的,火焰杯那会儿他们不是好些人来了吗,见了他们我就更不想去了……呃,我是不是又说了很多废话?”男孩挠挠头道。

“我也不喜欢德姆斯特朗,那儿太冷了。”洛基点点头,说,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男孩马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,正要离开时,洛基又叫住了他。他转过身来,一本书差点砸在他的鼻梁上,他连忙接住,那是一本和北欧魔法有关的书。

“过两个星期交一篇文章上来。”

 

冬日的飞行课总是安排在下午,充足的阳光下飞起来不会太冷。洛基在操场旁的柱子下看索尔给学生上课。索尔在教新的飞行姿势,用的还是他那把老伙计扫帚,刚买回来的时候,洛基为他在扫帚柄上刻了一个锤子的纹章,象征着和索尔同名的雷神。他示范了一次后,学生们骑上扫帚练习新姿势,索尔站在他们身边一一纠正。洛基静静地看着他,他将披散的金色长发束了起来,黑色的巫师袍掩盖了他的锋芒,令他变得内敛而柔和,与冬日的暖阳融为一体。

索尔似乎察觉到了,他转过头来,正好对上洛基的视线。洛基看见索尔的眼里有一丝惊喜,他撇撇嘴,索尔便朝他微笑。到了自由活动时间,索尔就过来找他。

“下午好啊,教授。”索尔说,“难得见你来找我。”

“我只是恰好经过。”洛基随口说,“还有你那封信是怎么回事?”

“去霍格莫德有什么问题吗?”索尔问他。

洛基嘲道:“去霍格莫德过周末可是要家长签字同意的。”

“我们可以去买点新袜子什么的,毕竟圣诞节要到了。”

“哈哈,一点也不好笑。”洛基叹了一口气,妥协了,“就这一次。”

他们上学的时候常去霍格莫德小镇过周末,申请信都是洛基写的,只是有时索尔和他的朋友走得太快,等到洛基收拾好东西,他们已经走了,他就没有什么心情再去玩。时隔多年再次来霍格莫德镇,他们不再需要用家长签字的申请信通行,也不必等待学校宣布哪个周六才能来,他们的口袋里的钱能把蜂蜜公爵糖果店里的每种糖果都买一大袋。

他们经过了帕笛芙夫人茶馆,里面坐着年轻的男孩女孩们,索尔突然道:“我是不是曾经发誓再也不踏进它一步?”

洛基记起往事,笑了笑:“这里是你的约会圣地。”

索尔曾经和简·佛斯特在这里约会。佛斯特小姐是和索尔同级的一个拉文克劳女孩,成绩优异,家里父母都不是巫师,就算来霍格沃茨上了好几年的学,她对魔法界依然不太适应。那次约会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回忆,毕竟当天是愚人节,而洛基又是个天生的变形马格斯,他用了一些小手段让索尔的约会变得一塌糊涂。洛基笑完还不忘揭索尔伤疤:“你知道的,就算没有这一出,你们也会分手,她不适合你。”

“是啊,还是她甩的我。”索尔耸耸肩,他显然早已将这段青春期的爱恋放下,以前他还会挣扎一下,争辩道“我们互相甩的”,现在他已经能坦然接受是对方先提出的分手。

他们当然没有去买衣服,索尔从来不缺,洛基也有长期来往的裁缝。他们不约而同拐进了三把扫帚,找了个靠近吧台的地方坐下,惯例是先各点一杯黄油啤酒。坐下来后,两人反而没什么话好说,洛基显然不愿意听索尔近期忙的那些家族事务,但洛基自己也从不说自己的生活。他们看似关系有所和缓,但依然有一道墙立在他们之间。

身边的人付了钱离开,索尔端起啤酒喝了一口,放下时手肘不小心碰倒了身边客人留下的空酒瓶,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。他手忙脚乱地把几个瓶子拿起来,立了这个那个又倒,好不容易恢复原状,他突然想起了什么,拿起一个空酒瓶和自己的啤酒杯碰了一下,洛基看见了他的动作,不自觉和他同时说:

“再来(Another)!”

洛基看向索尔的眼睛,此时他真切感觉到,索尔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自大狂妄被宠坏的男孩,他变得沉稳,身上有王者的威严,他的光辉由刺眼变得亲和,他学会了轻拿轻放,学会了比破坏更难的珍惜。

“我始终希望你能与我站在一起。”索尔凑近了一些,低声道。

洛基移开了视线,说:“有些事过了就不会再来。”

“我一直希望你能回来,但现在我觉得,我们各自走各自的路会更好。”索尔微笑看着他。

洛基望向索尔,皱眉道:“也许你说的是对的。”他理应感到高兴,但此时他的心里却没有释怀,反而变得更加沉重,他端起自己的杯子喝酒,掩盖了自己的情绪。

他们傍晚离开了霍格莫德小镇,索尔回学校,而洛基要回他在伦敦的公寓。

“洛基,”索尔在洛基要离开时叫住他,“复仇者在圣诞节前有场比赛,你想来看吗?”

洛基挑眉道:“我记得奥丁不喜欢你打魁地奇。”

“所以这是我最后一场比赛,我准备退役了。”

“然后你就要回去把阿斯加德弄得一团糟——”洛基顿了顿,“再说吧,如果没有安排的话,我也许会去看看。”

索尔目送他离开,即使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,对索尔来说也足够了。

 

洛基看过索尔的几场比赛,但那都是上学时候的事了,他毕业后就再也没去看过索尔的任何一场职业赛,尤其是在他们决裂后,他更没有理由去看了,毕竟他一直以来对魁地奇都兴趣缺缺。

他回到公寓坐上沙发,随手打开了预言家日报的体育版,上面用巨大的标题写着“复仇者VS九头蛇”,然后附上了复仇者队长史蒂夫·罗杰的一段采访。看来他锻炼得不错,洛基看着他的肌肉心想。洛基记得罗杰三年级时依然瘦弱得像根豆芽菜,随着时间流逝,他也许喝了什么魔药,锻炼成了一个仅次于索尔的大块头。罗杰是个比他们低一级的赫奇帕奇,一个作风老派的秩序维护者,其实人还不错,难怪会当上队长。

复仇者在索尔七年级时向他丢来了橄榄枝,成员都是熟面孔,他们曾经在学院杯上兵戎相见,毕业后反倒聚在一起赚钱。索尔第一次和奥丁有矛盾也是因为复仇者,奥丁希望他能接管奥丁森庄园和阿斯加德地区,然后去魔法部谋个职位,或者当个银行家之类的,但索尔却要去当职业球员,索尔为此离家出走,去住在斯塔克提供的宿舍里。

洛基只来看过他一次。索尔还没把抱怨奥丁老古板的话说出口,洛基就已经把他编织已久的谎言说出了口,他谎称奥丁为了平息元老的愤怒将索尔逐出了奥丁森家族,如今奥丁年迈体衰,便将家主的位置给了自己,希望索尔好好反省,也许哪天元老们还愿意再次接纳他。洛基说完后安静不语,内心浪潮翻滚,他恶毒地想,看看索尔现在的模样,自大又愚蠢,他命中注定能得到他应有的一切,而自己却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,自以为努力可以得到的东西,其实都不属于他。

事情的始末正如预言家日报写的那样,知晓身世的洛基趁奥丁昏迷之际盗窃奥丁森家族的法器,学得了远古的禁忌魔法,消息一出他便被傲罗除名。那个下着大雨的阴暗夜晚,他与索尔在悬崖边互相厮杀,奥丁也从昏迷中苏醒,前来制裁,他在搏斗中身中咒语,失足落下悬崖沉入冰冷的海底。

索尔一度沉浸在洛基去世的悲伤中,他既难以接受洛基的背叛,也难以承受真相,即使后来他终于得知洛基存活的消息,他们也无法再回到从前的时光,他们在真相揭露后互相伤害,索尔试图挽回洛基,而洛基总是有意忽略他受伤的眼神。他们又该死的对彼此了如指掌,比血缘更加牢固的纽带将他们紧紧相系,即使有意远离,命运又会将他们拉近。如今他们关系已经和缓,索尔却宣布二人即将分道扬镳,这算什么,洛基愤怒地想,他当这是一场游戏吗?他平日里说的那些所谓兄弟情都是儿戏吗?

 

但就在洛基还未将索尔说的那番话消化好的时候,索尔再次给他带来了消息。那已经是在他们去霍格莫德的一个多星期后,洛基刚离开办公室要去给学生上课,索尔匆忙赶来,只对他说了两句话,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肃穆。洛基错愕地看了他几秒,又马上掩饰他的失态,说:“等我上完这堂课。”

他不止一次想象过这一天,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,他却迷茫了起来。他本可以不必去的,但坐在家里只会让他更加迷惘,他只能选择和索尔一起回到阿斯加德,去见他那个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曾经的父亲。

洛基多年后再次踏入奥丁森庄园。奥丁的魔法变得微弱,海姆达尔一如既往在大门口等待,见到他们只是点点头。奥丁森庄园就像一个宫殿,他年少时常久久凝望穹顶上那些色彩斑斓如史诗故事般的壁画,他看见壁画上的自己在微笑,曾以为自己也将会成为奥丁森那些大魔法师之中的一员。

芙丽嘉站在厅里,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,她转过身来迎接她的孩子们。索尔与她拥抱贴面,而洛基的心中涌过一阵酸楚,他没有上前去,芙丽嘉已经走了过来,轻抚他瘦削的脸,柔声道:“你没有照顾好自己。”

有一刻洛基以为自己会就此落下泪来,他眨了眨眼睛,微笑说:“其实我过得不错。”

芙丽嘉责怪地看他一眼。索尔望向楼上奥丁的卧室,芙丽嘉点了点头,索尔便要往楼上走,见洛基没有跟上,就回头等他。

洛基暗自吸了一口气,迈步跟上去与索尔并肩。

他曾见过奥丁虚弱的模样,但这次不同以往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奥丁的生命正从他体内不断流失。这个暮年的巨人即将永久长眠,他卧在床上,头发花白,脸上毫无血色,皱纹深深浅浅布在他的皮肤上,他如鹰般锐利的眼此时紧闭着,昔日的阿斯加德之主如今不过是一个年迈的老人。

索尔选择和他的父亲待一会儿,洛基带上门出去了。他在庄园里看见了自己生活过的痕迹,他们从未将他的存在抹去,索尔和他用来打闹的扫把还安安静静立在仓库里,他用魔法刻上自己名字的金杯仍和索尔的杯子放在一起,而他的房间一如既往干净整洁。这些必定是索尔和芙丽嘉的努力,奥丁看见这些属于他的东西又会是什么反应?洛基的心里泛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意,但随即而来的空虚和难以言明的苦涩又将他包围。

洛基在庄园里住了两天,在第三天的下午,索尔赶来找他:奥丁醒了。

这天的天气很好,芙丽嘉把窗帘拉开,冬日午后的暖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,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。奥丁坚持要站起来,他立在窗前,金色的阳光下他像一个苍老的神。

索尔和洛基站在他的两侧,他们一起看向窗外,奥丁森家族依海而建,窗外是一片潮来汐往的海。他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海面,直到奥丁开口:

“我在等你们,我的两个孩子。”

他们对视一眼,等待着阿斯加德之主继续说。

“你们都有所察觉,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卷土重来,我们一直在压制它,但如今它已经准备好了,”奥丁说,“就在不久之后。”

“我们可以一起阻止它。”索尔说。

奥丁摇摇头,说:“你们要独自战斗。”他最终望向远处的海,窗已经被打开,海风吹拂在他们的脸上,“记住这个地方,这是你们的家园。”

洛基站在原地,身边的奥丁逐渐化作金色的尘埃,随即消散,奥丁的儿子们不能再为他的木舟射出一箭,他不必浴火便可升入英灵殿。

他即将就此屈服了吗?他听见了奥丁最后的那句话,他爱他的孩子们,那话里不仅仅只有索尔一个人,还包括了他——奥丁从始至终不是他的父亲,却终究是他的父亲。他彻底从自我的枷锁中解脱了,手腕不再挂着沉重的锁链,口枷被取下。

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。

 

洛基在比赛的前一天才买了票,票已经告罄,不过他自然有手段订到一个包厢位,他没告诉索尔,反正索尔在天上飞一圈也能看见他。他特地买了九头蛇赢,坏心眼地希望索尔能让他大赚一笔,毕竟索尔赢了那么多次,最后一场输了又不会怎么样。

这种感觉很不一样,洛基站在包厢的玻璃旁往下看,他第一次来这么大型的体育场看魁地奇,这里灯火通明,人声鼎沸,还有身材火辣的媚娃啦啦队员。他对魁地奇的印象还停留在霍格沃茨的操场,光是和四个学院的学生挤在一起都让他够呛,更别说这下面的几万观众,要是坐在他们中间,那种感觉想想都让洛基毛骨悚然。复仇者们飞出来的时候,全场都为之沸腾,他们绕场飞了好几周,索尔果然看见他了,还对他眨了眨眼。洛基才懒得理他,他最好发挥失常。

比赛进行了三个多小时,复仇者最终还是赢了,赢得并不容易,九头蛇向来是他们的劲敌,尤其是棘手的詹姆斯·巴恩斯,人称冬日战士。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,索尔抓到了金色飞贼,顺利扭转了局势,他们获得了最终胜利。欢呼声震耳欲聋,人们大声呼喊着复仇者与索尔·奥丁森的名字,他用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给复仇者的历史增加了光辉的一笔,也为他的竞技生涯划上完美的句号。

漫天金纸洒下,包厢里的洛基安静站在窗边。

他记起索尔第一次赢得比赛的样子,那天下着雨,索尔为了抓住金色飞贼滚得全身都是泥,他兴奋地在天上飞了好多圈,然后在高空突然坠落,即将落在斯莱特林的观众席上。学生们乱作一团,有人尖叫起来,洛基的心揪在一起,他试图用魔法减缓索尔的坠落速度,多亏还有教授的帮助,索尔顺利砸在了洛基身上,没把长木凳砸坏。他们抱在一起滚落到草地上,洛基感觉自己被人紧紧地护在怀里,他的兄长身上脏兮兮的,柔顺的金发变得一绺一绺,抱着他哈哈直笑,而四勇士们就站在一旁看热闹。洛基终于明白索尔是故意的,他又气又害怕,用力捶了索尔胸口一拳。

“我赢了,难道你不为我高兴吗?”索尔直起身,把他拉了起来,然后搂着他的肩膀笑道。

“想都别想。”洛基没有挣开他的手。

 

洛基有想过要不要就这么离开,比赛结束了,他作为输了好一把的观众应该愤怒离席,而不是在庆功派对外踌躇。复仇者们并不欢迎他,他也懒得讨他们欢心,索尔现在应该没时间招呼他。厅里人声鼎沸,他对派对向来又爱又恨,他爱这种纸醉金迷的狂欢,在清醒之后又感觉自己比平时还要孤独。

他决定要走了,刚经过大门,大门就从里边打开,站在门口的正是他的兄长。

“洛基?”索尔舒了一口气,“我以为你早就走了,但我刚刚在里边突然感觉你就在门口,所以你真的在这里。”

“我是打算要走了,不用送我。”洛基朝他招招手,不料索尔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拜托,派对才刚刚开始,不进来喝一杯吗?”索尔说。

“我输了一大笔钱,一点也高兴不起来,况且——”他越过索尔,看见克林特·巴顿正阴郁地盯着他,洛基曾经和他开过一个小玩笑,“他们不太想见到我。”

索尔想了想,说:“你等一下,不要走开。”他松开了洛基的手往里走。

他应该离开,洛基心想,但他没有动。

索尔拿了两杯酒过来,他们去了一个相对安静的露台。酒不算很烈,落在胃里带起不少暖意。他们在夜风里朝远方看去,黑暗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,预示着未来。

“你什么时候回阿斯加德?”洛基问索尔。

“明天就走,元老们催着我回去开会。”索尔无奈道,将酒一饮而尽。

“那也是我们该说再见的时候了。”洛基苦涩地说。

索尔笑着没说话,他捏了捏洛基的后颈。洛基突然不想继续待下去,他随口说:“酒喝完了,我想我该走了。”

“你该给我一个拥抱,庆祝我今天赢了。”索尔拦住他,抓着他的手臂不让走。

洛基马上想拒绝,但索尔已经张开了手臂,歪了歪头等他。洛基嘟囔着“麻烦”,凑过去抱了抱他,轻声道:“好吧,我在这里。”

索尔的怀抱和从前一样温暖,洛基努力说服自己抽回手,但索尔依然把他搂得紧紧的。他努力推着索尔的胸口,索尔总算愿意松开一些,但下一刻,他低头给了洛基一个吻。

 

也许一切错误就从那时候开始。他本可不必去索尔的庆功会,但他换好了衣服之后就一直跟在索尔身后。有人偷偷带了酒,他们全都喝了不少。洛基之后还要回斯莱特林的地窖,索尔就送他回去。

他们应该接受由希芙送洛基回去的提议,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走错路,误打误撞找到了有求必应屋。那里边布置成了索尔房间的模样,中央放着索尔那张柔软的金红色长沙发。他们像在家里一样放松,瘫倒在沙发上,迷迷糊糊间交换了一个吻。

那不同于下午索尔印在洛基脸颊上的吻,索尔覆上他的唇,滚烫得快烧起来。他们像在梦里,索尔的金发垂落在洛基脸侧,他伸手替他拨在耳后,索尔的手掌揉捏着他的后颈,他仰头让两人的嘴唇贴得更密。

他们之间的错误开始于一个吻,也只限于一个吻。他们在更衣室里吻过,在格兰芬多塔下的阴影吻过,在图书馆的书架间吻过,蜻蜓点水般印下一吻又离开,不敢跨越太多的禁忌。他们成人后的决裂誓要将亲情斩断,也斩断了这一点点的情感,直到多年后,在这个露台上,这根线再次连接起来。他们难以被割裂,他们将永远地纠缠下去,

  

这次洛基没有推开他。

他只是又说了一次:“我在这里。”

 

FI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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